第七章 飞来的升职-《太子妃升职记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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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殿内顿时静了一静,然后就听到齐晟的脚步声从内向外而来。

    我忙踮着脚尖往外跑,人刚离了殿门,齐晟的身影已是出现在视线之内。我忙又装模作样地抬头去看月亮,直到齐晟走到我身边了这才惊愕道:“啊?聊完了?”

    齐晟面色阴沉,也不接话,只微微低了头打量着我。

    我索性就大方地认了,“江氏的话只言片语地听到了那么一点,连不成句。你的话却是一个字也没听到,大可放心!”

    齐晟没说什么,拂袖就向外走去。

    我又回头看了眼,飞快地合掌冲着内殿的方向拜了拜,江氏你就先认了吧,待我以后根基稳固,大权在握之时,一定全了你和齐晟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心思!

    阿弥陀佛,上帝保佑!

    八月十九,册后大典。

    大明宫中,我穿着皇后礼服,戴着凤冠霞帔,在齐晟身前是跪了又跪,拜了又拜,几次折腾,人都快晕沉了,这才走完了那一套法定册后程序,有了皇后的“上岗证”!

    齐晟再执起我的手,带着我一步步走出大明宫,一同俯视高台之下的芸芸众生。

    在文武百官千百将士的高呼声中,我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唯我独尊天下尽握的感觉。醉卧美人膝,醒掌天下权,男人一生所求,不过如此了!

    这感觉,真好啊!

    当然,要是身边没有齐晟那就更好了!

    册后当夜,皇帝按理是要歇在皇后处的。绿篱很兴奋,我很苦闷。

    绿篱往浴桶里撒着玫瑰花瓣,红着眼圈念叨着:“娘娘熬了这许多年,总算是熬到了,老夫人要是能亲眼看到娘娘的册后大典,那该有多好啊!”

    哎?这话怎么从绿篱嘴里出来就有点变味啊,说的好像张老太太早就翘了辫子一样,人张老太太可是活得壮实着呢!

    我瞥了绿篱一眼,张了张嘴,还是忍下了。

    绿篱把一篮子花瓣都撒我浴桶里了,还觉得不够,从旁边抓了一篮过来,往浴桶里倒。

    我实在忍不住了,和绿篱打商量:“绿篱啊,咱能别再扔花瓣了吗?你这是洗我呢还是洗花瓣呢?”

    绿篱闻言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,眼圈立刻不红,只严肃地教育道:“娘娘,这都什么时候了,您还有心和奴婢调笑,一会儿皇上就该来了!不把您身子洗得香喷喷的,行吗?李承徽那肤如凝脂是怎么来的?那可是整日里用羊奶泡出来的!就黄良媛的胸,您可知道她每日里吃多少木瓜?还有陈良娣……”

    “得!打住!”我赶紧止住了绿篱的话,“我泡,我泡还不成吗?”

    绿篱得意了,又往浴桶里倒了半篮子的花瓣,然后又在我耳边小声说道:“娘娘,我给您和皇上预备了点美酒,一会儿皇上来了,您就邀着他一起喝点。”

    我一愣,顿时明白了绿篱的意思,快拉倒吧!一次酒后失身就足够了!

    绿篱见我不语,遣退了旁边服侍的几个宫女,苦口婆心地劝我:“娘娘,奴婢知道皇上寒了娘娘的心,可您得生下皇嗣,只有这样您地位才能稳固!就因为这,家里把太医院的宋太医都打点好了!”

    那个擅长妇科的宋太医?

    我打了个寒战,一想起自己以后还要怀胎十月生儿育女,就觉得肚子里一抽一抽地疼。不成,这事说什么不成!孩子得有,但是那不能是我生的,不论哪个生都成,只要他母族寒微就成!

    最最好,叫齐晟与江氏生个孩子,好歹也算得上是他二人“爱情”的结晶。

    齐晟来得很晚,我已是坐在内殿打了半天的瞌睡。

    绿篱一个劲儿地杵我,“娘娘,醒醒,娘娘,快醒醒,皇上来了!”

    我一个激灵,顿时清醒了过来,抬眼看去,只见齐晟也已换上了常服,龙行虎步地从殿外进来。

    绿篱带着人迎上前去替齐晟更衣。

    齐晟却是挥了挥手,屏退了绿篱等人,他视线从案几上的酒壶上划过,嘴角上便挑上了一抹讽刺的冷笑,走到我面前坐下,嗤笑说道:“你不用借酒装疯,我在你这坐坐就走。”

    我一时有些愣,眼睁睁地看着齐晟把两人面前的酒杯倒满,独自先饮了一杯,默了一默,这才淡淡开口道:“我九岁的时候就知道以后要娶张氏为妻。”

    呵!这是要喝酒谈心了?我赶紧又给他满上了酒,也不说话,只静静地等着他的下文。

    齐晟看着我讥诮地笑了一笑,“人们都说是因有人在成祖面前赞我好圣孙,所以成祖才传位给了先皇,想经由先皇之手将皇位传到我手上。其实,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事。”

    本着做一个好听众的原则,我适时地睁大了眼睛,问:“哦?那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齐晟扯了扯嘴角,“张氏祖父张生乃是成祖最宠信的武将,成祖微服出去的时候经常会去张府落个脚,最初时我只当这是因为成祖宠信张生的缘故,后来我才知道,成祖每次去那里,不过只是想着遇到一个人而已。”

    我心里一动,成祖去张家不会也是去偷情的吧?对象是谁?难不成还是少有美名的言氏?

    齐晟喝了杯酒,目光转到了我脸上,说道:“就这样去了许多次,有一次,成祖终于遇到了那个人。当时正是寒冬,那人却带着五岁的小张氏在后园子里打雪仗玩,成祖站在一旁静静地看了许久,那人才发现了成祖,带着小张氏过来给成祖见礼,说看到小张氏一时想到了自己小的时候,便也起了童心,还笑着问我和老九要不要和她们一起玩。我那时性子比老九野许多,也贪玩,早就在一旁看得十分动心,听她邀便过去了,老九比我懂事,摇头说要陪着皇爷爷,不肯和我们一起去玩。”

    我听了个稀里糊涂,齐晟那里却是已喝了许多的酒,说到这停了下来,视线虽看向我,却又像是已经透过了我,落在了很远的地方。

    齐晟忽地自嘲地笑了笑,“从那起,成祖就明显地待我与其他皇孙不同。他曾笑着问我张氏如何,我就答女孩子又娇气又蛮横,是个麻烦。成祖当时却不高兴,说张氏是个可爱的小姑娘,谁能娶她是谁的福分。那以后,成祖再问我张氏怎么样的时候,我就一直说张氏的好处了。”

    我总算听明白了点,顿时对齐晟同情起来,靠着女人发家,这事搁谁身上都是个腻歪。

    眼看着齐晟有点喝高了,我便又给他添满了酒,劝道:“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,不提也罢!喝酒喝酒!”

    齐晟却没端酒,扶着案几站起身来,晃晃悠悠地向殿外走去。

    我跟在后面急忙招呼齐晟贴身的小内侍,“赶紧地,扶着点,东北角上的幽兰殿,认识路不?”

    齐晟回头又冷冷瞥了我一眼,冲那小内侍吐出几个字来:“回寝宫。”

    说完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    我终于长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绿篱在一旁悔恨得直撞墙,嘴里念叨着:“都怪奴婢,好好地非喝什么酒啊,喝什么酒啊!”

    我考虑到她一时半会撞不倒墙,也撞不死自己,又想明天还有更费力劳神的事情,便也没理会她,洗洗自己睡了。

    第二日,帝后不和的传言便在后宫里流传开来。

    茅厕君来给我做册后大典的事后总结汇报工作,我遣退了所有的人,用了几根筷子,蹲地上给他讲解为什么三角关系乃是世上最最稳固的关系!

    “那!你看,如果这是齐晟,这是江氏,那么这一根就是我,我们三个组成了后宫之中的三角,缺一则后宫不稳。”我用筷子搭成了个三角形,摆在了茅厕君面前,回手又取了两根过来,借着代表齐晟的那个筷子又搭了一个三角形,“而这三根,齐晟,你九皇子楚王殿下,张家,是眼前朝堂之上的三角,少一个则必起血雨腥风。”

    茅厕君抬眼看了看我,问:“赵王呢?赵王算哪一角?”

    我不由得咂了一下嘴,“咱能别提那倒霉孩子吗?”

    茅厕君看着我不语,眼神很是坚持。

    我无奈,只能又添上了一根筷子,在地上两个三角形上都比画了一比画,说道:“这四角关系呢,却是世上最不稳定的,你看,往哪边倒都有可能。而赵王,他现在就是第四个边,无论放在后宫还是前朝,都属于不稳定因素。咱们先不提他!”

    茅厕君了然地点了点头,沉默了片刻,却是问我:“这也是人贩子教你的?”

    我咂了咂嘴,叹道:“得!咱们还是说赵王吧!”

    茅厕君扬眉笑了,用手将地上的筷子划拉到一起,说道:“嗯,这些我都明白了,只是,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?”

    我蹲地上有段时间了,腿有些麻,干脆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,从茅厕君手中又抽出三根筷子来,看着他说道:“因为我还要与你再说一个三角关系,这才是我真正想和你说的,前面两个不过是举个例子而已。”

    茅厕君不语,静静地看着我。

    我盯着他的眼睛,将手中的三根筷子一一摆到地上,沉声说道:“这是你,楚王殿下齐翰。这是我,皇后张氏。而这一根……”我将手中最后的一根筷子放下,“是齐晟的某个儿子。”

    茅厕君许久都没有说话,只静静地看着我。

    我坦荡地和他对视,等待着他的答复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茅厕君终于低声问我:“你想做太后?”

    我郑重点头,答:“不想做太后的皇后不是好皇后!”

    茅厕君轻轻地笑了。

    我也跟着笑了笑,从地上站起身来,用脚将地上的筷子都踢到了一旁,与茅厕君说道:“你回去好好想想,想好了给我个回话。”

    不曾想茅厕君倒是个极爽快的人,第二天就派人给我送了个金三角来。

    绿篱脸上有些不高兴,嘟囔着:“没见过给人送礼送这东西的,分明就是对娘娘不敬!”

    我劝她:“你有发牢骚的工夫,不如去盯着黄淑媛她们点,别一个不留神再叫她们钻了空子,咱们说什么也不能叫她们赶前头生了孩子。”

    绿篱听了这话精神头立刻上来了,干劲十足地出了兴圣宫,本着“篱笆扎得牢,野狗进不来”的原则,在通往大明宫的各个小道上安插了人手,高标准,严要求,一旦有后宫嫔妃试图接近齐晟,或是齐晟试图接近那个嫔妃,绝对要在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到皇后的兴圣宫。

    对于绿篱工作能力我给予了高度的肯定,同时,对其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,我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。

    不过,很快就发现,这项工作看似开展得很热闹,实际上却没什么作用。

    因为,齐晟压根就哪个美人都不亲近,除了偶尔去一趟东北角上的幽兰殿之外,就不往后宫里来!而幽兰殿里住的什么人,大伙竟然谁也不知道!

    后宫众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,大明宫外顿时清净了许多,同时,我的兴圣宫也热闹了起来,各宫来抱怨叫苦的嫔妃络绎不绝,都快把兴圣宫的门槛踩断了。

    对于诸位美人的哭诉,我只能表示深切地同情与无能为力,老天不下雨,你能有什么办法?

    实际上,我心里也挺着急,齐晟一日没儿子生出来,我一日就升不到太后的位子上去。

    既然齐晟只肯偶尔去一趟幽兰殿,我也只能往江氏身上使劲了,可着劲地往幽兰殿里送各种滋补品,恨不得江氏立刻活蹦乱跳起来,也好与齐晟郎有情妾有意,干柴逢烈火,旷男与旱女!

    可那次击球赛上,江氏伤得挺重,胳膊腿都折了,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,再加上她身子骨本来一直就弱,这下子可好,三天两头得就晕死过去,直到入了冬,还时不时地急诏太医。

    我心里十分气愤,元宵节家宴上再看到赵王时,脸上就忍不住露出了些许鄙夷之色。

    赵王迎着我的目光看上来,却是讥诮地笑了笑,远远地冲我举了举杯,然后一仰而尽。

    我心里大怒,示意身后的绿篱上前,暗中吩咐:“把赵王的酒给我换了,可着劲大的上!”

    绿篱虽然不明白我为何和赵王突然结了怨,却仍是坚定地去执行我的命令去了。一会儿之后,赵王那里就明显地喝高了,晃晃悠悠地起来就往外走,身后的内侍想要扶他,却被他一把推开,独自踉跄着出去了。

    我心中大喜,暗中瞥了一眼身边的齐晟,见他丝毫没有注意我这里,赶紧带着绿篱也悄悄地起身下了殿。

    到了殿后,我先蹦了蹦,活动一下手脚热热身,把披风接下来丢给绿篱,嘱咐道:“你一会儿看准了,兜头给他盖上去,使劲抱紧了他的脑袋。”

    绿篱十分地紧张,抱着披风说话还打着战,“娘娘,我、我、我没赵王殿下高,我怕够不着他啊!”

    “笨!蹦起来往前扑。他都醉成那样了,你怕什么!”

    绿篱还是打退堂鼓,“要不咱们找两个小内侍来做这事吧,一准能成。”

    我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绿篱的脑门,“这事找了别人做早晚得露馅,再说了,亲自上手才解气!我早就瞧那小子不顺眼了,今可算是逮着机会了!”

    绿篱还是迟疑着,我便启发她,“你就想他是黄良媛好了!”

    绿篱脸色亮了亮,不过还是带着些畏缩之色。

    我想了想,便说道:“这样吧,你权当他是江氏,反正他们曾是夫妻,夫妻本一体嘛,也差不了太多。”

    绿篱精神立刻抖擞了起来,从地上蹦了蹦,低声欢呼:“娘娘,咱们再找根棍子去吧!”

    望着绿篱那张雀跃的脸,我终于明白,有一种狗,天生就是用来追兔子的。

    绿篱左顾右盼,试图在附近找着根棍子。

    我忙扯住了她,小声劝阻:“快省省吧,等你再找着根棍子,黄花菜都凉了。”

    赵王转过去有一会儿了,我估计着,就算是大号,这会子也该回来了。我指挥着绿篱躲在一根粗大的廊柱之后,自己则藏身在另外一根后面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,便听得有脚步声从游廊那头由远及近,我悄悄地探了个头,果见赵王独自一人一步三晃地从远处来了。

    我赶紧冲着绿篱做了个手势,示意她准备好。

    绿篱似还有点紧张,一只脚不自觉地轻轻敲着地面,踩鼓点一般地打着节奏。我有一种预感,这丫头要给我坏事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赵王脚步声越来越近,耳听着就要到了跟前了,忽听得绿篱大喝了一声,然后就举着披风扑了出去。

    我以手抚额,悔得肠子都青了,又恨不得一巴掌把绿篱给拍晕过去,有这样偷袭前还给人家个信号的吗?绿篱,咱们这是要打人闷棍啊,不是要做劫人劫财的山大王啊!

    唉!果然隔行如隔山啊!

    此刻再埋怨绿篱已然没用,我急忙也跟着后面冲了出来,只期冀着绿篱瞎猫碰上死耗子,赵王醉大发了,只被她声音一吓就瘫倒在地上才好。

    不过,这得醉多么大发才能有这个效果啊!

    就见赵王身形极迅疾地一晃,避过了绿篱如猛虎般一扑,然后脚下一勾,绿篱人便继续向前扑了过去。同时,赵王掌刀挥出,只劈向绿篱颈后。

    我一看大惊,忙叫道:“手下留人!”

    赵王的手略顿了顿,还是继续劈了下去,不过势道却是明显着减弱了许多,便听得绿篱小姑娘闷吭一声,人就委顿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,说的就是绿篱这样的!

    我又气又急,忙上前去看,先摸了她颈侧的动脉,又测了测她的鼻息,见她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,这才放下心来,转回头看向赵王。

    赵王忙用手扶了头,醉酒似的往廊柱上倚去。

    我说道:“行了,快别装了,赶紧的吧,这地上这么凉,躺久了非得生场大病不可,过来搭把手,把她给我扶起来。”

    赵王身子明显僵了僵,不过却是站直了身体,走上前来弯下腰眯着眼睛探究地打量我。

    我左右看了看,指了不远处的望梅轩,说道:“就那里吧,还暖和点。”

    赵王这回挺干脆,俯下身去双手一抄就把绿篱从地上抱了起来,大步地向着望梅轩走去。望梅轩里并无宫人守着,赵王将绿篱放在了软榻上,这才转回身看我,问道:“皇嫂,您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?”

    我没理他,用披风给绿篱盖严实了,转身出了门。

    赵王似怔了片刻,这才跟在后面出来,与我一同蹲在门外的台阶上。

    两人一时都没说话,只看着台阶下绽放的寒梅发呆。

    片刻之后,我转头问他:“你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赵王没说话,只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我很是挑衅地看着他,“没怎么回事,就是看你不顺眼,想揍你一顿出出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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